《长安的荔枝》,真的是期待已久啊!
但当《长安十二时辰》的600页压缩进48集,而《长安的荔枝》的200页在35集里沉淀时,观众手中的那杆秤却好像猛地失衡了——马伯庸的“注水”质疑声,不禁如沸水一般四溢。
然而,若我们细细品味前四集,所谓的“注水”之处,其实更像是经过精心酿造的醇厚酒香,越发浓烈,越发迷人。小说里的文字空白被荧幕上的光影巧妙填充,放眼看去,这并非单纯的内容稀释,而是一次更为深沉的再发酵。
剧集的镜头慢慢展开,揭示了小说原本未曾详细展现的浩大世界:杨国忠的权谋心机,贵妃姐妹的奢靡生活,宫廷之内外的权力较量……这些在小说里只是若有若无的背景设定,到了荧幕上却被转化为一场场生死攸关的博弈。比如,李善德在原著中遇到的“户部刁难”,不过是三言两语,而在剧中却变成了一场让人透不过气的官场漩涡。那些被批评为“多余”的宫廷宴饮与权臣密谈,非但没有削弱主线,反倒将长安这座权力之城的铁幕撕开了一角,带出无声的悲凉。
当镜头在贵妃姐妹的华服与轻佻笑语间游走,转而又聚焦在李善德在户部门前拼命挣扎的长镜头时,表面上的盛世繁华与深层的腐朽荒诞,已悄然显现。这种强烈的对比,宛如一声无言的控诉,击打着观众的内心。
事实上,原著《长安的荔枝》是典型的单线疾驰的公路片式叙事,讲述李善德一骑绝尘地奔赴岭南的故事。可电视剧则需要展开一幅全景式的时代画卷,前四集已经巧妙地织进了李善德、阿僮、韩洄、杨国忠、贵妃姐妹等多条线索。当李善德在长安的复杂困局中左冲右突时,镜头早已悄然转向岭南的荔枝园和长安深不可测的权力中心。这种多线并进,虽然看似分散了叙事的密度,但实际上,却像是老式的编织工艺,渐渐把一个普通“荔枝使”的命运与整个帝国的命脉紧密相连,为接下来的剧情风暴蓄力。
剧集中的李善德家庭生活描绘,堪称一次细腻而精准的“注水”。原著中模糊不清的妻女形象,在荧幕上化作了鲜活的存在。女儿病重,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,妻子眼中深藏的忧虑与无声的爱,成了李善德踏上这场“不可能任务”的真正动力。这场“注水”,注的不是情节的稀释,而是人性最真挚的情感——酿成的是命运的苦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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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那一幕,李善德颤抖着手接过圣旨,镜头轻轻掠过病床前女儿苍白的小脸,那一瞬间,“荔枝”再也不只是贡品,而是一个父亲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然而,雷佳音和岳云鹏那段商量借钱的戏份,如今看起来与剧情关系不大,是否还存在价值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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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“注水”的质疑,前四集无论是户部官员在规则迷宫中的步步刁难,还是杨国忠一言定人生死的威压,都准确地还原了马伯庸笔下那座精密、冷酷的“长安机器”。这些新增的枝叶非但没有掩盖主干,反而让整个“功成名就万事空”的悲剧主题,愈发沉痛且富有层次。
将200页的小说内容扩展为35集的电视剧,是媒介转换中的必然选择。但问题在于,这种所谓的“注水”,到底是粗暴的稀释,还是如同酿酒一般反复淬炼、升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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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目前来看,《长安的荔枝》前四集,显然更像是后者。它注的不是稀薄的水分,而是汲取了时代的苦涩与人性的光辉,酿成了一杯浓烈的“荔枝原浆”。观众们可以质疑,但更应该反思:荧幕上流淌的,究竟是稀释的原著,还是经过发酵的想象?
当荔枝被剥开时,果肉丰盈饱满,我们究竟是在看“注水”,还是目睹自然生长的奇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