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幕里的玫瑰与月光

○南京师范大学教科院 钱雨岚

凌晨两点，小棠轻轻滑动手机屏幕，屏幕发出的蓝光映照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。抖音上又出现了一个穿着汉服的视频，模特转身时，裙子上的银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，就像敦煌壁画中飘逸的仙衣。购物车的按钮在屏幕右下角闪烁，如同一颗跳动的心，她犹豫了一下，手指停在了确认键上——这是她今晚第七次打开同一件商品了。

这就是Z世代女大学生的日常生活片段。数据显示，89%的女大学生会用抖音，63%的人喜欢用小红书，她们每天会花1.5到5个小时在短视频平台上，就像候鸟一样在信息的海洋中徘徊。算法为她们创造了一个充满美妆教程、汉服推荐和知识付费课程的世界，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，吸引着年轻女孩们的注意。

短视频就像一面魔法镜子，映照出她们内心的欲望。美术系的阿宁在小红书上看到了三得利果汁的赠品活动：买一箱饮料就送手绘玻璃杯和针织毯，她立刻就下单了。但30分钟后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宿舍空间很小，储物柜里已经堆满了没用完的东西。这种“一时冲动买东西，过后又后悔”的情况，就像潮水一样，每个安静的夜晚都在重复。42%的受访者承认因为“场景化种草”买过一些没用的东西，比如口红、玩偶、小众香水，这些东西就像被海浪冲上岸的贝壳，最后却在阳光下失去了光泽。

在深夜的屏幕微光中，理智和情感在斗争。大数据算法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，根据她们的停留时间和点赞记录，推送着她们理想中的自己：化妆后的自己是都市丽人，穿上汉服就是文化传承者，购买知识付费课程就是终身学习者。但当购物车结算页面弹出时，那些被符号化的商品突然变得真实——9.9元的速食烤冷面可能最后会遗忘在冰箱角落，200元的旧书盲盒可能积满灰尘，冲动消费的快乐消失后，剩下的就是对“真正需要”的思考。

幸运的是，月光最终会穿透云层。研究显示，高年级大学生在消费决策上更加理性，她们学会了用“需求清单”来过滤诱惑，在算法的洪流中找到自我定位。就像小棠最后关掉了购物车，打开了手账本写下：“我需要的是知识，不是知识的包装；是美，不是美的标签。”那些在短视频里追求的玫瑰与月光，最终会变成数字时代的生存智慧——在符号的狂欢中保持清醒，在媒介的浪潮中把握方向。

当晨光爬上窗台时，小棠把手机设置成了“专注模式”。屏幕熄灭的那一刻，她看到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，比任何滤镜都要真实。窗外，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就像电视剧温馨的结尾，留白仿佛在诉说着：真正的成长，在于学会在虚拟的迷雾和现实的光影中，种下一朵永不凋谢的心灵之花。